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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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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臨最近幾個月總感覺到諸事不順,他想要出宮去見見心上人,哪怕說上一兩句話,都足夠他後半生回味的了,可無奈孝莊躺在床上病得昏昏沈沈的,他這邊實在是脫不開身。

更何況就算他有了出宮的法子,就算去了博果爾府上,也是不能見到董鄂氏的。福臨為此發愁了幾天,後來實在是不想再愁了,他覺得沒準這是老天爺的意思呢,反正都陰差陽錯給錯過彼此了,就算當真見了面,又能怎樣呢?

他大得過平民百姓,大不過立法森嚴如天!想他堂堂一個皇帝,連喜歡的人也得拱手相讓,大事小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上有太後下有宗親,他這皇帝當得還有什麽意思呢?

福臨想著想著,萬般愁腸都被勾了起來,種種委屈痛苦湧上心頭,忍不住一個人在乾清宮大哭了一場,淒淒慘慘戚戚地就把這件事兒暫且放下了,強迫自己專心處理朝中大小事宜。

不過沒多久太後的病終於有所好轉——孝莊還當自己派去的人已經成功把危險扼死在繈褓之中了呢,也就順勢康覆了——福臨的心情也就跟著放晴了,不再同數日前般遍布陰霾,也有閑情逸致找幾位親近的大臣前來說話逗趣了。

他會想這段時間過得日子,還真是閑極無聊,便讓吳良輔把這段時間請見的折子挑了出來,大體翻了翻。

這一堆折子裏面,岳樂遞上來的請安折子是最多的,有時一天能遞上來兩三次。福臨想著別是有什麽正事兒需要面見,連忙讓吳良輔把人給喚來了。

岳樂面上十分平靜,看起來倒不像是有急事請見的模樣,福臨好奇地問起來他這幾天急著想見自己是為了什麽。

岳樂坦然笑道:“奴才是想著,皇上待太後娘娘至誠至孝,前些日子,怕是得跟著心情低落。奴才本想入宮勸慰皇上,幸而太後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安然無恙。”

這是說岳樂先前著急著遞折子是擔心他一個人待著胡想八想不好受,才想入宮來勸慰開導他,如今太後已經病愈,當然也就沒這個必要了。

福臨一向多愁善感,聽後果然十分感動,深深看了岳樂半晌,忍不住動容道:“世間一直都肯為朕真心實意著想的,也就世兄一人了,朕同你不是親兄弟,也勝似親兄弟。”

這人一情緒激動了,說話就連個譜都沒有了。岳樂自忖脖子不夠硬,實在是不敢擔這樣的話,連忙站起來道:“太後娘娘、皇後娘娘母儀天下,眾大臣宗親皆肯為皇上盡忠效勞,皇上的讚譽,奴才萬萬不敢當。”

福臨只是一時沖動,話說出口之後就覺得不妥當了,尤其見岳樂反映這樣打,頗覺尷尬,揮揮手讓他坐下了。

岳樂見皇上不出聲了,知道他這是有點不悅了,不過福臨脾氣一向很大,喜怒無常的模樣,他也沒多放在心上,反而用聊家常的口氣說起道:“今年冬天沒怎麽封凍,春天又暖和得早,一涼一暖的,稍不註意就能染上風寒,不單是太後娘娘鳳體欠安,好多大臣和命婦們也都告了病。”

福臨沒有多想,還當他這也是覺得剛剛氣氛不對,有意想要聊聊無關緊要的事兒來緩和氣氛呢,十分配合地問道:“哦,都有誰病了不成?”

岳樂微微一思索,緩緩道:“信郡王的福晉年前就病倒了,簡郡王自鄭親王去後一直身體欠安……”他說完後用食指點了點太陽穴,才似乎猛然間想起來了,補充道,“奴才還聽說內大臣鄂碩的福晉病得不行了,連他們府嫁到襄貝勒府上的大姑娘都回府去了。”

福臨聽到“鄂碩”兩個字時,心頭就是劇烈一跳,當即打起了精神,等聽完他後面這一句話完完整整地說出來後,福臨面色忽紅忽白變幻了好久,方才用極為輕柔的語氣道:“哦,就是博果爾的側福晉?”

他說完後就感覺到自己語調有異,小心翼翼地看向岳樂,見對方似乎壓根沒有覺察到自己剛才的失態,才算是放下心來。

岳樂含笑一點頭:“是啊,本來呢,鄂碩不是宗親,同奴才的交情也平平,奴才也不知道他家福晉病倒了。還是前日奴才在莫子軒——就是臣同您提過的那家賣紙筆一絕的店鋪——碰到了襄貝勒側福晉,聽側福晉說,她是專門來挑選在佛前開過光的紙張來為鄂碩福晉祈福抄經,奴才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兒。”

福臨半天後才低低“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剛剛在想些什麽?岳樂肚裏發笑,面上只做不知,又東拉西扯跟他說了些有的沒的。

福臨談話的後半段一直都在晃神,岳樂跟他扯了足足有兩柱香時間,他楞是沒怎麽聽到對方在說些什麽,“嗯”“對”幾聲就給敷衍過去了。

岳樂見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便主動提出告辭來,福臨讓吳良輔親自把他送出宮去。讓乾清宮總管太監巴巴地幹跑腿的活計,這項殊榮一般人可得不到,就算是岳樂也難得享受一次。

吳良輔好不容易氣喘籲籲地把人送走了,一回來發現皇上竟然已經換上了出宮的便服,一時間直接都傻眼了,難掩錯愕地楞了一下,才道:“皇上,您這是?”

福臨努力做出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來,搖著扇子道:“朕想著,好久沒有去湯瑪法那裏聆聽他的教誨了,如今皇額娘的病已經有了起色,朕正好抽空去一趟。”

吳良輔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憑借多年伺候福臨的經驗,也已經摸透了他的脾性,連忙應和道:“是啊,皇上您真好可以讓湯大人為太後娘娘祈福呢,咱們拜過佛祖,再去求求西洋的神,準保能讓太後娘娘長命百歲呢。”

福臨笑道:“說的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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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果爾安插在莫子軒的眼線把消息源源不斷地傳到了德九那裏,德九聽聞皇上同側福晉在安郡王的牽橋搭線下終於碰了面,兩人還當真是一見如故,相談甚歡,甚至自此每隔三兩日就要見面一次。

日子一天天過去,側福晉同皇上打得越發火熱,德九自覺這次差事辦得還算不錯,當即寫了密信給主子爺寄去,然而算著日子回信該到了,卻仍然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過了兩天,娜木鐘把他叫去,說是襄貝勒每隔五日就要往府裏送一封的報平安的信件都已經停了兩次了,問他那裏是否有消息。

連給府上的信都停了,可見是當真出事兒了。主子爺此時生死未蔔,德九已經有些慌亂了,但看娜木鐘和旁邊的赫舍裏氏比他還要驚慌一百倍的模樣,強自鎮定道:“娘娘同福晉主子不必驚慌,奴才數日前還接到了主子爺的信,不過送得比平時晚了些。想是大軍深入密林,與外界消息不通也是有的。”

赫舍裏氏眼眶通紅,忍不住看向娜木鐘,聽見太妃還算平靜道:“既然博果爾無事,那就太好了,你退下吧。”

赫舍裏氏頗為詫異她怎麽就問這麽一句就完了,動動嘴唇想說些什麽,娜木鐘側頭滿帶疲倦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葉庫裏氏這一胎本來就不大穩當,你平時多看顧著點,等孩子平平安安落地,也得算你的一份大功呢。”

她給這事兒定了基調,赫舍裏氏滿肚子的擔憂都只得咽了回去,強笑道:“額娘大可放心,兒臣知道了。妹妹懷這胎時胃口一直不開,人眼看著都瘦了,兒臣想著,興許是府上廚子做的飯菜不合胃口,或是脾胃不調,是不是請黃大夫來看看?”

“好孩子,你想得很周到。”娜木鐘搭在她手背上的五指冰冰涼冷得攝人,面上反而看不出絲毫擔憂焦急,對著赫舍裏氏輕輕一點頭,“太後娘娘怕是上次風寒沒有好利索,聽說今日又病倒了,我得入宮侍疾呢。”

赫舍裏氏聽出來這話不是說給自己聽的,雖然不明白娜木鐘在同德九打什麽啞謎,她也懂事地並不追問,乖巧地送娜木鐘離開。

德九面色有些凝重,太後又在裝病了,這說明她一定已經知道了那日弄死的人並不是真正的董鄂氏,接下來她肯定要插手皇上和側福晉之間的事情了。

主子爺安危或未可知,可機會稍縱即逝,若是太後再次出手要直接害死側福晉,肯定不會像第一次時那樣疏忽大意了。

德九又等了兩天仍然沒有回音,便只好打消了得到他首肯再動手的想法,按博果爾未離京時的吩咐,著手開始準備了。

——不管主子爺是生是死,都是因為董鄂氏那個賤人才會身陷險境的,這筆賬無論如何都要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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